不文青的繆思

Lose My Breath (2) 紅色玻璃杯

    『六年前虐待殺害將近百人的戀童連環殺手W即將提前出獄，許多為當年受害者發聲的慈善組織紛紛對此表示譴責，並打算籌備抗議遊行……』

    電視螢幕被高腳杯裡的液體渲染成鮮紅色，正當它要被一飲而盡時，遠端傳來沉悶的碰撞聲，杯子被一隻白手套輕放在鋪著潔淨棉布的桌面。

    紅色之中映射出一個深色身影，變紅的手套握住一把反光的鋸子，消失在一道門之後。

    萊亞細細端詳手中的酒瓶，他罕見的深綠色眼瞳可能是沉澱湖水的水晶，讓每個投入其中的人事物都變得與眾不同。當酒瓶被小心地放在展示架上，酒吧的門被打開引起了萊亞疑惑，畢竟還沒到營業時間。

    「萊亞，庫蒂和納維爾到了嗎？」里查朝吧檯走來，後面還跟了一個和庫蒂體型相近但膚色淺一些的黑髮男性。

    「沒有。這位是？」

    「埃迪森，跟里查同一所中學畢業。」埃迪森的笑容親切又有點似曾相識，然後萊亞看到一旁的里查便了然。

    「萊亞，歡迎來玩。是里查轉學之後的那所中學嗎？」

    「對，現在他準備轉過來我們大學，以後會有滿多機會來這捧場。」里查用拇指比了比埃迪森，接著在吧檯前坐下。「我覺得我們可以先點單。」

    「我幫你們做特調，而且我記得庫蒂說你不太能喝。」萊亞竊笑著無視里查抽了一下的嘴角，轉身去後台拿要用的材料。

    「別聽他們胡扯。」

    「我覺得你要有自知之明，你忘了當初畢業舞會──」

    「別說了！」里查想到什麼用手摀住眼睛，接著一臉慎重盯著埃迪森。「這事情不准再跟第二個人講，就算是庫蒂和納維爾也不行。」

    「我們不行什麼？」背後傳來的聲音讓里查和埃迪愣住，轉過身看到好奇的納維爾以及挑眉的庫蒂。

    「今天每個人都必須喝完三瓶酒，不能拒絕，即使是你們也不行。」

    「庫蒂，可以幫我一下嗎？羅德里戈不知道是掉到哪個馬桶裡了。」萊亞叫住將空杯放在吧檯的庫蒂，不遠方的圓桌有已經趴倒的納維爾，以及醉鬼狀態的里查正努力想拿到被埃迪森另一手拿遠的啤酒杯。

    「那蠢貨又沒接電話？」庫蒂進到吧檯後方一邊詢問一邊洗杯子。

    「他只接女人的。」萊亞才吐槽完，門口就被打開，走進來一個搖晃的傢伙，「羅德里戈！快滾過來工作！」

    羅德里戈抬起頭，整張臉像淋了場大雨，不斷有水珠從額髮沿著五官滑下，落入平時修剪整齊的鬍鬚，他勾起嘴角的方式非常費力。羅德里戈看到正在和埃迪森搶酒杯的里查，緩緩朝他們走了去。

    「嘿，納維……里查！」庫蒂比萊亞更早一步走出來，看到羅德里戈揉了揉趴在桌上的納維爾的頭髮，一手勾住里查的脖子往自己這邊拉去，熱情到有些刻意地擁抱對方的腦袋。

    「羅德里？」里查笨拙且急躁地想掙脫對方並不成功，側過臉總算能呼吸到空氣，在看向對方笑臉的下一刻，羅德里戈開始不斷咳嗽，一次比一次劇烈。

    庫蒂上前想拉開不對勁的羅德里戈，手才碰到對方肩膀，大量鮮紅的液體突然從那口中噴濺出來，里查挑染的金色瀏海和本身的黑髮都被沾上血紅，一路波及到他的臉和白色的上衣，原本懵懵懂懂的里查呆立當場，甚至沒有想再推開羅德里戈，如同斷線的魁儡不再有任何反應。

    反應過來的萊亞和庫蒂立即將羅德里戈架開，看到血水源源不絕從他口中冒出，萊亞掏出手機叫救護車，庫蒂竭力壓住羅德里戈劇烈抽搐的身體，看到地面的血泊中有幾個異常的塊狀物，他撿起一個發現觸感就像今天一直拿著的玻璃杯。

    庫蒂看向里查，無論埃迪森怎麼跟他對話都無動於衷，只有在一滴血流經他的眼睛時，閉上了眼，隨即失去意識倒在埃迪森懷中。

    羅德里戈還在手術急救當中，萊亞表示一有消息就會通知，另外庫蒂看到訊息表示納維爾已經被女友接到家了。抬頭看著病床上昏迷的里查，其身上的血跡已經被他和埃迪森稍作清理，在醫生確定沒有危險之後，他們坐在病床兩邊等待著。

    「我從來沒看過他這個狀況。」庫蒂對上埃迪森的視線，等著下一句。

「他以前有發生過嗎？」

    庫蒂沒有立即回答，他注視著埃迪森像是在評估什麼。「發生過更糟的，但他不記得了。」

    「只有你和納維爾知道嗎？」

    「只有我。」埃迪森覺得此刻庫蒂的眼神讓他不寒而慄。「我和他一起被綁架的。」

    保羅環視著雜亂無章的房間，眼中的綠蔭灼燒著金色的火焰，在逐漸習慣濃重嗆鼻的煙草味之後，一絲微乎其微的焦味引導他走向浴室。白瓷的洗手台上被大片血紅佔據，當保羅靠近仔細觀察表面，刺眼的紅色當中有零落的黑漬，用手套沾起之後搓揉一下，黑漬化為更多細小的粉末，然後他注意到排水孔裡的異狀，用鑷子夾出一小張紙片。

    「保羅。」一名比保羅矮小且年長的濃鬍子刑警出現在浴室門口，「玻璃片上找到羅德里戈以外另一人的DNA，現在正在核對身分。」

    「所以不是那位？」

    「不是。」

    保羅抿起嘴，將手中的紙片裝進蒐證袋中。「尼古拉斯，拿這個給鑑識組，我去醫院看看狀況。」

    尼古拉斯在保羅經過他時壓低聲音說：「注意那兩個傢伙。」

    尚未進入變聲期的尖叫聲環繞整個房間，瘋狂閃爍的燈光，四面牆壁以自己為中心逼近，那道鐵門也要壓迫到臉上，沒有任何逃脫的間隙，身體被擠壓的疼痛遠遠超過所能忍受，但他卻無法馬上死去，咽喉被禁錮而叫不出來，肌肉伴隨骨頭一起應聲撕裂──

    「里查！」被熟悉的聲音拉回清醒的世界，里查眼前模糊一片，但可以感覺到他的手被滾燙卻不灼痛的火焰包覆，而臉頰也感受到相似的熱度與觸感。

    「克里斯──」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想叫出那個名字，停留在手與臉上的火焰擴展到上半身，彷彿母親窒息的擁抱要將他融解。

    想用手揉眼睛卻被對方的手臂擋住，里查眨了眨眼讓淹沒視線的液體流出後，從抱著他的人的頭髮和耳朵認出是埃迪森，身體開始不自覺顫慄不已。

    「你這樣會讓他很不舒服。」庫蒂冷冷的聲音幫里查順利脫離那擁抱。

    埃迪森起身看著里查，後者瞟向後方端著兩個紙杯的庫蒂。為了不要像砧板上的魚一樣被盯著，里查決定直接爬起來。

    「該回去了。」庫蒂放下紙杯，擠開埃迪森去扶里查。

    「等等！」埃迪森想阻止，但看到里查很配合的下床也只好作罷。

    「抱歉埃迪……我沒辦法送你回旅館，你到達的話再傳訊息給我好嗎？」里查一邊被庫蒂拉走一邊看著埃迪森說。

    「好，你也是。」埃迪森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，感到沒來由的不安與煩躁。

    返回宿舍的路上已經看不見其他行人，里查和庫蒂並肩在沉默中前進。里查原本穿得白色T恤因為羅德里戈的關係無法再穿，只能先借穿著庫蒂的外套，而剩下一件黑背心的對方在變涼的深夜緊縮著起結實的雙臂。

    羅德里戈，里查記憶停留在對方吐血之前，擁抱他的同時好似夢囈般的說了些什麼，他努力嘗試回想對方低語的內容──

    「那隻狗沒有名字。」庫蒂莫名其妙的發言了打斷里查的思緒。

    「什麼？」

    「我們小時候曾經有照顧過一隻黑色的流浪犬，因為根本養不起狗所以沒帶回家，也一直沒想好要取什麼名字。」庫蒂直視前方沒有看里查，「有一次我們沒有帶食物去看牠，牠突然發瘋緊咬住我的小腿不放，於是……你撿地上的鐵管打牠想把牠趕走，牠卻一下就被打死了。」

    庫蒂發現里查沒跟上，回頭看到對方錯愕的神情。

    「我以為……竟然是這樣……」里查覺得剛才好像有人狠狠揍了他肚子一拳。

    「現實總是和想像不一樣是吧。」庫蒂轉過身繼續往前走，里查默默跟上。

    到達房門前時發現門沒有鎖，庫蒂攔在里查前面輕輕推開門，屋內一片黑暗好像沒什麼異常，他沒進去而是伸手打開燈，地面被塗上幾個紅色的大字：

    你必須付出代價

    萊亞隔著玻璃窗看望裡面帶著氧氣罩躺臥的羅德里戈，然後保羅站到他旁邊，透過玻璃的映射看著萊亞。

    「他不可能自殺，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。」萊亞語氣非常堅決。

    「我同意，因為這很沒有效率。」保羅諷刺地笑了笑，「你知道今天還有哪些人與他接觸過嗎？」

    「他來酒吧之前我不清楚，之後他一進門的狀態就挺詭異的，感覺是故意去騷擾納維爾和里查他們……」

    「里查？所以庫蒂也在？」保羅直接看向萊亞。

    「是，但他們不可能做什麼，也沒理由做什麼。」萊亞的憤怒開始溢出。

    「冷靜，現在是敏感時期，我們需要避免更多節外生枝。」保羅更加靠近萊亞，確保沒有其他人能聽到對話。「羅德里戈的事情與那雜種無關，但與他的『信徒』有沒有就不好說，所以你們都得把屁股夾緊。」

    「你們打算怎麼做？」萊亞的瞳孔滲透凍結的寒氣。

    「做該做的，但只靠警察不夠──他們需要更多守衛者。」

    萊亞盯著保羅眼中的金色烈焰，微微頷首。

    里查坐在床邊扒了扒頭，疲倦的茶色眼睛從地上的紅字移到往背包塞東西的庫蒂。

    「我們應該報警和通知學校……」里查覺得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想接受。

    「然後被指派一二個連我們都打不過的制服警察24小時監視？」庫蒂一肩背上背包，走到里查面前凶狠地伸手。「外套還我。」

    里查噎到似的迅速脫下外套扔到庫蒂胸口，剩下一身赤膊立刻感覺到夜間的濕度，便趕緊去衣櫃拿一件衣服套上，庫蒂的手穿過他的腋下抓了裡面幾件衣服，拿出來丟到里查床上。

    「動作這麼慢，難怪總是防守不住人。」庫蒂從椅背拿起一個背包，將剛才抓的衣服粗魯地塞進去。

    「你才是丟球最多的蠢蛋！」里查搶過背包，重新整理被弄亂的衣服。

    庫蒂想再嘲弄幾句時聽到手機的鈴聲，轉身走出房門接通。里查看了門口一眼，低頭望著手心一小塊染紅的玻璃片，這是他在庫蒂外套口袋發現的。

    經過一夜無夢之後醒來的感覺清爽許多，但隨之而來的宿醉後果讓里查抱頭，然後他感覺到腰間的重量，並且看到搭在他肚子上的黑手，心情更差了。三更半夜來借宿萊亞家的客房，雖然里查猜拳贏得了床，但庫蒂死皮賴臉硬是跟他擠一起，導致只能側睡又不能翻身，而且說好的背靠背呢！？

    里查捏了捏眉心，試著不驚動對方的移開那隻手並要起身，那隻手突然捏了里查肚子一下並整個圈住他的腰。里查轉頭看到庫蒂睜著清醒的黑眼，嘴角勾起。「現在起來頭會更痛，躺好。」

    「那你滾下去。」里查覺得整個後背都要熱出汗了。

    「我也頭痛，因為昨天某個白癡搶走我的外套。」

    「吹點風就頭痛代表你是個弱雞。」里查為了脖子和後背著想，翻身面向庫蒂，順便將對方的手從身上打掉。

    「總比喝不了酒在畢業舞會出糗的笨蛋強。」庫蒂瞇起眼睛，濃密的睫毛掃過里查的瀏海。

    「埃迪森跟你講了！？」

    「你自己講得，在第三杯啤酒之後。」庫蒂嘴角誇張地下滑，擺出一張可笑的哭臉。「嗚嗚嗚──我好不想離開你們，但我真得很想吃老家的烤香腸嗚嗚嗚──」

    「閉嘴！」里查臉頰泛紅同時伸手摀住庫蒂的嘴巴。

    「你們要親熱到什麼時候！？快滾出來吃早餐！」萊亞在外頭敲門並大聲喊道。

    「好──啊！」里查抽出被庫蒂咬了一下的手，抬腳踢過去卻慢了一步，庫蒂下床對里查吐了舌頭就往門口跑去。

    尼古拉斯朝窗外吐出最後一口煙圈，然後將指尖的菸頭捻熄在窗沿的菸灰缸裡，轉身看著身穿睡袍坐在沙發的男性，他此刻將手中的文件夾合上，摘下裝飾性質居多的眼鏡。

    「艾米，你的看法是什麼？」

    「信徒？不排除這可能，但我恐怕更傾向還有另外一個殺人犯的可能性。」艾米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小杯，優雅地端起在唇邊吹涼。「我看過當初那傢伙的審訊錄像，以我的判斷他並沒有說謊，綁架那兩個孩子的另有其人。」

    「如果關鍵還是他們，那這次你必須問出真正的線索。」

    「這很殘忍。」艾米放下茶杯，雙手交握凝視著尼可拉斯。「我需要時間，而且你們必須要讓我用適合的方式去做，不能干涉。」

    「成交。」尼可拉斯將菸灰缸放到桌上。「協助員警心理諮詢的部分呢？」

    「恕我拒絕，明顯打草驚蛇，而且這是你們內部的責任。」艾米又倒了一杯茶，舉起對尼可拉斯做出敬酒的姿勢。「祝你能早日揪出內鬼。」

    納維爾坐在講堂最後一排，茫然看著寫滿整張黑板的公式，只能悶頭將所有內容抄入筆記，當身邊有人坐了下來時抬頭望去──是庫蒂，一個人。

    「里查呢？」納維爾已經把抄筆記的事拋在腦後，湊近庫蒂低聲問道。

    「去找埃迪森。」庫蒂搶過納維爾的筆記，看了幾眼又扔回去。

    「你怎麼沒一起去？」

    「我不是他媽。」庫蒂不屑地瞪視納維爾。

    納維爾將臉拉遠並聳聳肩，「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，兩個白癡還是比一個強。」

    庫蒂見納維爾低頭繼續抄筆記便不再回嘴，不過他旁邊坐下一個人，有著一雙翡翠叢林之中燃燒金色火焰的眼睛。

    「我想你不介意放掉一堂課去喝杯咖啡？」保羅以微笑對峙庫蒂充滿敵意的眼神。

    埃迪森皺眉看著手機畫面當中的滲人紅字，下一刻手機被抽走，一份漢堡套餐放在他面前，里查坐到他對面。

    「別擔心，我們會暫時借住萊亞家，任何想越過雷池的人都必須嘗嘗他的烤肉鉗。」里查抽走一根薯條丟進嘴裡。

    「你其實可以住我那裡，今天我就會整理好新住處。」埃迪森注意到對方停頓了一下。

    「我其實滿想住我老闆大衛那裡，不僅上班很近，還可以吃更多披薩。」里查的笑容裡帶著一點緊張。

    埃迪森決定不再追究這話題，解決完漢堡之後伸手拿紙巾，不經意擦過里查的手臂時，對方輕微地縮了一下。

    「我上網查過你們六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了。」埃迪森看著里查企圖保持鎮定的眼神。「我很抱歉，因為昨天庫蒂提起過，我無法不去在意。」

    「庫蒂？」里查有些不可置信，攪動冰塊的動作帶上焦躁。「他當然──既然他願意提，我也沒什麼話好說。」

    「所以你們是從那時開始就這樣了嗎？」

    「這樣？」

    「無法接受對方離開自己。」

    里查對埃迪森的話錯愕萬分，一時不知該回答或反駁什麼，但桌面震動的手機給他一個轉移的理由，來電顯示是拉斐爾。

    「怎麼了？」里查接起手機，順勢避開埃迪森的注視。

    「你在哪裡？警察來學校到處找你──還有大學部宿舍那邊是怎麼回事？」拉斐爾語氣充滿擔憂。

    「沒事……應該是有人惡作劇，我等等就回去，晚點見。」里查掛掉通話，看著埃迪森有些侷促。「我……我該走了，你安頓好再通知我。」

    里查將幾張紙鈔丟在桌上，不等埃迪森說什麼快步離開了快餐店。

    「我們再沒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了，你們應該去追捕那個傷害羅德里戈的賤人。」庫蒂雙手交叉在胸前，滿臉慍色。

    「問題是現在所有調查的矛頭都指向你們，羅德里戈那白痴發生的事情就是個警告……不管你們願不願意，局裡只會派來比我更混帳的傢伙一遍一遍糾纏你們，所以我希望對你們的採證能到我這裡就完成。」保羅指尖划著咖啡杯緣，眉間與眼神透露著嚴肅。

    「我們只是努力假裝自己是什麼屁事都沒發生的正常人，不論是之前的黑色雨衣人，昨天羅德里戈的事以及在我們房間的白痴留言，我們能說的就這些，你在去問里查也是一樣。」庫蒂繃緊的膀臂冒出幾條青筋。

    「這不是我們要問的──我們需要的是六年前的真相。」

    庫蒂猛地站起身，如同一頭受傷的棕熊準備襲擊保羅，但他只是更加冷酷地俯視後者，雙手在身體兩側握緊。

    「庫蒂！」隨著里查的聲音落下就見他介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，將庫蒂攔在身後，對保羅簡單點頭。「保羅。」

    「我正好要找你──」

    「我們沒什麼好說的。」庫蒂從後抓住里查的左手臂，力氣有些不受控。

    「已經沒你的事了，請不要干擾其他證人」保羅盯著庫蒂緊抓里查的手，一手插在腰上露出外套裡的手銬。「不要給我以妨礙公務的機會拘捕你們，庫蒂。」

    「你會弄傷里查的。」從里查加入他們的戰場就在一旁靜觀其變的拉斐爾開口，庫蒂立刻放開手，看到里查的手臂已經留下紅印。

    「你等等不是還有課？晚上我下班之後就去酒吧找你和萊亞。」里查面向庫蒂笑著輕拍了幾下對方的手臂，然後走到保羅身旁。「我等等要去打工的披薩店，不介意邊走邊講吧？」

    「當然。」保羅微笑地在桌上放了小費，對庫蒂和拉斐爾點點頭，領著里查走出校內咖啡廳。

    「我希望你不會再做剛才那種事。」拉斐爾收起溫和的態度，對庫蒂發出冷冽的氣息。「里查之後是我們研究小組的重要成員，更是我的朋友，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。」

    庫蒂瞥了拉斐爾一眼，將對方當作空氣一般直接轉身離開，手裡緊緊握著剛才里查偷偷塞給他的玻璃片，幾乎要割傷皮膚。

TBC